tejaylla

苍袍羽扇轻,障面点红装。

【温赤】断眉 1

“信之介大人,还要和往常一般么?”阖目养神的座上宾闻言,并未睁开眼,却不自觉微蹙了额间眉心。
那发语的姑娘见了赤羽信之介此举,立时闭口不语,拿起手中本已落下的小刀凑近信之介脸庞,利落地削去了他左边赤红的眉尾。
他五官十分立体,说不出哪一处具体的好看,只是聚拢起来的颜色极为有威严,沉肃却又不失年轻的些微俏皮。他本有双对称浓密的红眉,眉尾处微微上扬,极是风格地彰明本人标签,竟不知从何时开始,左侧只余一半残眉。
事毕的姑娘微叹了叹气,道:“大人,夜深了。”
“多谢你,紫。”赤羽起身,整了整服,笑道,“只是这发与眉,总是长得太快,劳你数次。”
身穿紫色如烟的姑娘娇笑:“多少次都是紫的福气。”
待赤羽走后,衣川紫嗟叹:“为何本已长全,偏又要我削断?”

赤羽对着铜镜照了照,依稀能看到左边残眉后一道不深的沟壑,这疤痕已随时日逐渐淡化,他思忖了一番,笑得高深莫测。

两年前,赤羽曾作为西剑流的军师探访中苗。他敛锋藏芒,以游历为主,观中苗地形,习风土人情,研征战关窍。
他并不年少气盛,但终是与人大打出手,实在是连他自己都意外。
那名剑客,并未留下自己的名号,且令赤羽感到蹊跷的是,以他剑术之能为,何以江湖上从不曾听闻这等风采之辈,莫非中土无人是他对手,竟不屑留于史册?
原来实际是有的,名任飘渺,习飘渺剑法,竟是第一剑者。只那日,这位老兄硬憋着一口气不吐露招式名,似乎根本不打算让他记住自己。
这就奇哉怪也。难道这人是喝大了耍酒疯去找人拼命?还不允后来有人寻仇,更不许他人知晓有这么一位能人?
赤羽可不是吃干饭的。虽过程曲折,终于知道那位莫名拔剑冲他逼杀之人就是数年销声匿迹的天下第一剑。
他们刀剑相向之时,吞没了赤羽那句未完的“阁下何人?”也湮灭了他的辩解之辞。
他唯一听见的,是对方唇角高扬,充斥着满足感的一声“哼”。
可惜就算打探到了,也是徒劳,他人是难认出任飘渺的,只能听凭转述,兀自想像数年前那个人的英姿。
这左边的残眉,便是被那人削断的。剑法太过凌厉,若非及时闪躲,中了太阳穴,就算不死只怕也半残。幸而那时自己一怒,煞性大发,也狠狠灼了对方的右脖颈,倒惊着了对方,进而将其逼退,否则当时还真想不出会如何收场了。
过不多久,赤羽也归故里,一直在筹谋着他事,没空理会自己这点心思。
中原有句话说的甚对,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赤羽为西剑流殚精竭虑,虽然身心俱疲,但他能施展大才,也依托于众人给予他的信任。如此恩义,他辛苦得畅快。
不想蒸蒸日上也抵不过飞来横祸,义父不知如何染了重障,遍寻名医无法,派出的属下不知去了多少,都束手无策。若是旁人也罢了,染病之人是他的义父,且为西剑流之主,于公于私,他只能亲寻机会。
他首先想到的便是去中原。中原名仕甚多,虽然之前部下才来禀报来人均无法,他仍是想碰碰运气。毕竟头几年在中原游历,总是轻车熟路。况奇人异士之多,远不止答允来西剑流的那些名医。说不得,义父还服着那些医者开的药,虽只吊着一口气,好歹还能撑几个月,若真是回天乏力,也该坦然受了这现实。
赤羽日夜兼程,一路想了该如何寻医就诊。这中原,常有医者为彰医德开义诊,也有挂牌医馆,但江湖郎中多,名医通常能请的都请了个遍,只怕只能找不存名的高人。
医者不能,何妨毒者?
不然,找个懂毒的,说不准清楚义父的病源,能让西剑流医者准确配药。
他就真的去问了毒名天下之人。
可惜这位名仕不屑,一句话把他噎在了人家门口——“温皇做事只为知己者,知音者”。
你妈了个巴子的知音!!!
谁没事跟你一样摸毒!
赤羽忍气,在神蛊峰山脚冷道:“原是在下妄念,岂知用毒者总是施用杀术,哪里会思考如何解了,毕竟,救人总是难于害人。”
他并不期待这激将法有用,只是真的气不过要出口骂一骂这位,想了想,还不解气地接了一句:“只怕先生是徒有虚名,担心漏了怯。”
他还没说“告辞了”,只是转了个身,就看见一位蓝衫儒生,轻摇着羽毛扇,笑得唇齿昭昭。
呵,这么禁不起激,看来也不是真的坦然。
那人笑吟吟道:“先生的病患在何处啊?”
赤羽道:“我并非先生知心知己,先生何故要帮?”
说话间,神蛊峰袭来一阵凉风,刮起赤羽的刘海,露出他极不美貌的断眉。
蓝衣人顿了顿,道:“先生刚才挑衅了我,在下有一点性格缺陷,向来受不得激,在下要与你打赌。”
赤羽不知哪里的直觉,冷冷应道:“你若想用你我之命为赌,那也由得你,我虽惜命,却有更值得豁出一切守护之物。”
温皇听罢一怔,笑道:“先生言重,我也十分珍视我的小命,我所赌,乃一物,还珠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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