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jaylla

苍袍羽扇轻,障面点红装。

【意绮短篇】带月荷锄归 1

我时常想,如果我没有看过绮罗生日落西山,播种牡丹,没看见意琦行饮酒寻欢,舞刀弄剑,是否还能怀这着一腔心血来传颂他二人故事。

我只是喜欢谷底幽兰的一介童生,待他二人仙去,我也是年过不惑。他两人同侍弄的花园,是留与我的最后一点残念。

谣传中他两人总是结伴同行,实则不然。

本是两个各自不同的个体,一剑宿傲骨,一刀者温善,各有行事之道,皆独立于世,不过相互为灵犀罢了。

我初见意琦行,是在第十三回的剑决上。

彼时他已是名满天下的大剑宿,遥望谪仙一般的他,只感衣袂飘然,险险要羽化登仙去了。

他并不参与剑决,倒是专注于武决对垒,我那时年少,总觉他瞧起来呆呆的,和他人颇不同,就喜欢多看他一眼,于是那日我的双眸中,只余绝代风姿意琦行。

同行人都是我的长辈,见我如此嗤笑我剑决上不捉重点,我心内倒是极为坦荡,他人如何置评是他人之事,我一个小娃儿的心事,何必要与他们一致了?是已长辈的教训我都给双耳之间留了个过道,顺着穿堂风就将他们的大道理送走了。

但我毕竟也孩童顽皮。

闯了个不大不小的祸。

剑决是多个门派间的比试切磋,白话讲就是交流会。男女老少都会涵盖。我之所以能眼见为实,就是因我体质特殊,适合习我山之南曲柳派剑法,要代表我派和山之北芙殇派剑法童子比剑。

我赢得利利落落,自以为好得很,熟料我家终师兄师叔和芙殇各位都是一脸的肉肝色。

我当然不懂打圆场,不懂甚么以剑会友,就知道赢了便是好事。

这下对面那童子嚎啕,几位芙殇长辈亦是义愤填膺了。

——“出手何必如此不知轻重?”

——“本是切磋为要,怎能真的打伤?”

——“你家童子忒也不知好歹!要我等来会会你不成么?”

我一时见大家反应,终于也知道似乎闯了祸,吓得手足无措间,更加不知怎样因应。

人群气氛愈来愈不好,我手脚冰凉,吓昏了。

待我醒来,见的人便是剑宿。

我虽知他名姓,却又因异常尊敬不敢直呼名讳,只能虚虚弱弱道一声:“剑宿。”

他见我清醒,面上一喜,道:“你今日表现,实在和往届童子比剑不同。”

我只能惭愧道:“是弟子提昌学艺不精。”

他却笑道:“非也,是你剑艺不孬却处事童稚。你如此心性,倒是甚得我心。”

我一时疑惑。何种心性?但也不想直问,显得自己浅薄。

只听他淡淡道:“我已和你师兄说过,将你讨了来。从今日,你归入我剑宿门下,习我之剑法。”

啊?我的师兄答应得这么爽快么?

我当时难过,哪里想得到往日在曲柳,我令人头痛的顽皮诡计早就让他们巴不得将我扫地出门。

可小孩子心性,忘性大,一转眼我就拜了师父成了徒。

不过他不让我叫他师父,恐怕是觉得压力太大。

我基本是让他放养的。

他多是指点我武功参悟,剑招剑式什么的都是甩给我些江湖秘籍让我自己翻阅着来。

我一面颇不忿他失职,一面又实在喜欢这种经常偷摸下山他还全不追问我是不是又买了肉串子烧鸡吃的钻空子活法。

然后过了一两年,我长高了些,终于见到传说中的“江山快手”。

我也不是不学无术。

见他第一眼,就觉耳畔响起那句“青云衣兮白霓裳”,这人通体都是白色的。白发如雪,白衣如云,白面如玉。如他一样绝尘之色实在少见。

剑宿本就是个中翘楚了,熟料这位刀客更加颜色逼人,教我觉得自己这种平民百姓,压根没资格多跟他说些话。

我知他定是来找剑宿的。

他显然是发现了我,眼角微微含笑,让我更加不知如何是好。

“你便是好友所收弟子——提昌?”

“啊……啊,是。”我语无伦次。面对这样一个如仙般的人,我真是堂皇得有些愚蠢。

“我今日来寻他,既见了你,便来看看你精进多少。”

他言罢,突然将折扇向我面门袭来,我虽然知晓他只是试探,但本能地抵触这般做派,一时来了些气,出手有些没上没下。

我接住他的折扇,他施力,一股极强的气劲从折扇另一端传来,我侧身避过,内气直捣耳后不远的山石上。

他眉目含情,悠然地又收回折扇,抬起右腿袭入我下阴,这也太狠毒了吧,我没见过这阵仗,两只手尴尬地捂住重点部位,来不及抵挡,只好极难看地逃窜开。我松开手,确认了下无事,没忍住怒气就将双掌向他前胸推出。他却如看好戏般不躲不闪,直到我离他半寸才快如闪雷一只手同时束住我双掌,然后轻巧施力,我被他拽到一边,他趁机又点住我背心。

待我气喘吁吁还要继续时,他终是收了扇呵呵笑了起来。

我这时终于明白,美丽的人总是让人多生怜爱。

反正我立时就气消了。

“你功体虽浅薄,但有如此悟性已是极佳,好好努力,将来武林必有你一席之地。”

谁稀罕在武林名声大噪了?我毕生的目的是给你这般美丽的人随侍左右呢。

很多年后我终于能随侍他左右,可那时我只是个帮他看花园菜园的。且他一甩手,就跟剑宿浪迹天涯潇洒来去,只留下我苦命地播种收割。

剑宿过了不久终于现身,他和绮罗生一道离开,我目送他俩被日光拉得极长的影子,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两人,明明天差地别,怎生这般相衬?

剑宿与绮罗生乃是旧友,我是知道的,我只不知道,他两人都会在何处叙旧。我时常下山玩闹,没有一次见他,只当他有个秘密基地。

只能怪我年少无知,白衣沽酒绮罗生,不是酒坊的话,必然就是白衣落塌之处了。待我发觉他两人时常在画舫相聚时,我都已然到了适婚年纪了。

意琦行和绮罗生在多年后与我讲他们的故事,我总是唏嘘。怕他二人被遗忘,既如此,还不如记下,传给后人听,就算不知晓他二人相处细节,总还是被温暖感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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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腰机 腰儿我特意给大伙写的,不过文笔什么的…将就着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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